第三部分（卷三）歸於你，全能的天主聖父
第一篇在基督內的新人
第二十二章基督信仰的自由與福音的法律
第二節喜悅的矛盾道路
基督宗教是個愛的宗教，在這個宗教裡面，除了信仰所指示的處世爲人的基本義務之外，還更上一層樓，它激勵人進一步作比基本義務更多、也更崇高的的事情。就因爲如此，基督宗教也是個充滿喜悅的宗教。在聖經中，我們經常可以讀到“真福”或“有福”（beatitudine或beato）這個名詞。然而，我們不禁要問：既然基督信仰是個愛和充滿喜悅的宗教，爲什麽許多基督信徒沒有顯示出他們比非基督信徒更為快樂呢？到底基督信仰喜悅的道路在哪里？
根據舊約聖經對真福、也就是真正的幸福的看法，真福之道在于信仰天主，在于真誠地尊敬天主，在于服從天主的法律。聖詠第三十三篇這樣說：“尊上主爲自己天主的民族，真是有福！上主選爲自己産業的百姓，真是有福！”；第一百四十六篇也說：“凡是以雅各伯的天主爲自己扶助的人，以上主天主爲自己希望的，是有福的!上主創造了上天與下土，海洋和其中所有的一切。他持守信實，一直到永久。上主爲被欺的人作辯護，上主賜給饑餓的人食物，上主使被囚的人得自由”；第一百二十八篇又說：“敬畏上主，在他的道路上行走的人，是有福的”；其實，聖詠第一篇開宗明義就說：“凡不隨從惡人的計謀，不插足于罪人的道路，不參與譏諷者的席位，而專心愛好上主法律的，和晝夜默想上主誡命的，像這樣的人才是有福的！”。
以上幾個例子是舊約聖經所指示的獲得真幸福的道路,也是對有福的人的詮注。而新約聖經所認爲有福的人則是有信德、找到耶穌、時時刻刻警醒、彼此服務的人。新約尤其强調瑪竇福音第五章和路加福音第六章所記載的耶穌山中聖訓的真福八端。這八端可以說是基督信仰的大憲章，是基督信徒獲得幸福的康莊大道，是進入天國的門戶。真福八端綜合了基督信仰的完美修養和境界，描繪出作爲基督的門徒的形象輪廓，甚至是基督本人的自畫像。正因爲如此，基督信徒受邀請跟隨基督，與基督度共融的生活。
真福八端給我們指出的是一條難以想像、而且看來很矛盾的幸福之路：這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愛的道路，這條道路賦給痛苦意義。但這幷不是說我們必須不顧一切地接受痛苦，或者只一味兒尋求痛苦，而是說痛苦幷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在無可避免的情况之下，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接納意想不到的痛苦的來臨，不必怨天尤人，然後在可能的情况之下以正當及和平的途徑尋求克服痛苦的方法。聖保祿宗徒說：“天主使一切協助那愛他的人獲得益處”（羅8,28）。
窮人、病人、受迫害的人都可以是幸福的人，天主能够使任何處境局勢對人變得有益。他們可以用爲了愛而奉獻自己的方法，參與天主的生命，分享他的喜樂。基督所宣講的真福八端都在他的門徒身上實際應驗了。聖保祿宗徒特別在寫給格林多教友的第二封信中，多處談到這些問題，例如他在第一章第三到第四節說：“願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天主和父，仁慈的父和施與各種安慰的天主受讚揚，是他在我們的各種磨難中，常安慰我們，爲使我們能以自己由天主所親受的安慰，去安慰那些在各種苦難中的人”；他在第六章第十節又說：“我們像是憂苦的，却常常喜樂；像是貧困的，却使許多人富足；像是一無所有的，却無所不有”；第七章第四節也說：“我充滿了安慰，在我們各樣的苦難中，我格外充滿喜樂”；第十二章第十節則說：“我爲基督的緣故，喜歡在軟弱中，在淩辱中，在艱難中，在迫害中，在困苦中，因爲我幾時軟弱，正是我有能力的時候”。其實，不但聖保祿有這麽多看來矛盾的奇異感受，就連基督信徒團體也是如此，他在格林多後書這同一封信的第八章開頭，談到馬其頓的教會團體說：“他們在患難頻繁的試探中所充滿的喜樂，和他們極度的貧困所涌出的豐厚慷慨”。
教會兩千年來的歷史充滿這樣的見證：亞細西的聖方濟各在談論《真正與完美的喜樂》中說：“如果我有耐心，又不會心亂，就容我告訴你：真正的喜樂就在此”。以喜悅著名的羅馬聖人菲利伯·內里喜歡重複地說：“做天主的僕人，應該始終心情愉快”。聖女小德蘭甚至說：“我們在痛苦中尋找和品嘗的喜樂，是個非常甜蜜的事實”。
這種可以與痛苦共舞的喜樂，就是基督信徒參與基督巴斯卦奧迹的成果和表現，聖保祿給格林多教友說：“基督所受的苦難加于我們身上的越多，我們藉著基督所得的安慰也越多”（格後1,5）；他又說：“我們是在瓦器中存有這個寶貝，爲彰顯那卓著的力量是屬于天主，幷非出于我們。我們在各方面受了磨難，却沒有被捆住；絕了路，却沒有絕望；被迫害，却沒有被捨棄；被打倒，却沒有喪亡；身上時常帶著耶穌的死狀，爲使耶穌的生活也彰顯在我們身上”（格後4,7-10）。聖保祿這段話是那麽真切地說出了基督信徒懷抱希望與喜樂的根本源由。
基督信仰所揭櫫的幸福道路在耶穌的山中聖訓中（瑪5,3-12）講得最簡捷透徹,這也就是大家都熟悉的《真福八端》，我們不妨把它列出來：神貧的人是有福的；哀慟的人是有福的；溫良的人是有福的；饑渴慕義的人是有福的；憐憫人的人是有福的；心裡潔淨的人是有福的；締造和平的人是有福的；爲義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
上面所列出來的真福八端，只是每一端的前半句，下半句是耶穌告訴我們爲什麽有福的理由，我們就省略不提。從上面羅列出來的耶穌所指示的信仰生活態度，我們請楚地看到基督信徒尋求幷獲得真正幸福的途徑是甚麼，這些途徑其實也是每個人，不僅是基督信徒，得到真實而且永遠幸福的不二法門。如果我們把這些途徑綜合起來說，那就是：我們必須完全信賴天主的愛，幷以天主的愛來回愛天主和愛其他的人，直到完全奉獻出我們自己爲止。這些途徑和世俗人尋求幸福的途徑大相逕庭，這就是爲什麽我們前面說這是個難以想像和看來矛盾的幸福途徑。
雖然如此，基督信徒幷不是盲目信守真福八端的指引，而是已經有了宣告這八端的人耶穌基督現身說法，親自在前引路，作我們每個人的活榜樣。耶穌的現身說法是那麽地有說服力，而且彰顯出極其高超又豐富的價值，致使任何倫理道德規範都望塵莫及。耶穌自己具體遵守踐行他生活時代環境的法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超越法律要求的極限，用愛來提升法律條文的死硬規定。
耶穌以身作則給世人指出的幸福道路，是《希伯萊人書》所說的“一條又新又活的道路”（希10,20），耶穌自己不是曾說：“我是道路、真理、生命”（若14,6），“誰跟隨我，絕不在黑暗中行走，必有生命之光”（若8,12）嗎？
（2700字。江國雄）
*感謝梵蒂岡電台江國雄爵士提供以上講稿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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