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三位一體的天主
（Tre persone, un solo Dio）
天主三位一體這個奧跡的道理自古以來沒有人完全瞭解，將來也不會有人完全瞭解，因為這個奧跡大於人的理智所能理解的範圍。就因為如此，曾有非常普遍的意見認為天主三位一體的道理深奧，晦澀難懂，與人的生活相去很遠，所以沒有深入探詢的必要。有這樣的感覺和立場是可以瞭解的。其實，天主三位一體不但不遠離人的實際生活，而且與人的日常生活關係密切，因為天主聖三的道理有如一道皓光，照亮宇宙世界人生的一切，賦給天底下的任何事物存在的意義和美。只不過這道皓光非常強烈，我們的眼睛無法睜開注視著它。
自從教會初期以來，基督信徒便宣認信仰天主聖三的一神論，他們既排除多神論，也不接受僵硬的一神論。然而，為了尋找適當和明確的言語來解釋或界定天主聖三的奧跡，卻費了許多世紀的時間，而且至今尚未結束，因為人的智力極其有限，總無法滿意地給聖三的奧跡圓滿的定義。
教會訓導當局所提出的有關天主聖三的信條，叫人明顯看出天主三位一體的每一位彼此不但同等，行動也一致。歷代大公會議對天主聖三的信條闡明得最完整、也分析得最清楚的是佛羅倫斯大公會議。這次大公會議在一四四二年這樣宣佈說：“只有唯一的真天主，他是全能的、不改變的、永恆的聖父、聖子與聖神；在本質上他只有個，卻有三位，聖父不是被生的，聖子生於聖父，聖神由聖父和聖子共發…這三位只是一個天主，而不是三個神，因為三位的本質只有一個，只有一個性體，一個神性，一樣的無限，一樣的永恆，一切的一切都只形成一個，沒有對立的關係。由於這樣的結合為一，所以在聖子和聖神內聖父是一切，在聖父和聖神內聖子是一切，在聖父和聖子內聖神也是一切…聖父的所是或所有不來自他者，而來自他自己，他是無始之始。聖子之所是或所有都來自聖父，他是出於原始的原始。聖神的所是或所有都一起得自聖父和聖子。然而，聖父和聖子並非聖神的兩個來源，而是同一個來源，一如聖父、聖子和聖神並非受造物的三個來源，而是同一個來源一樣”。
上面所引述的佛羅倫斯大公會議有關天主聖三的論述，雖然是已經相當清楚的信條，但恐怕大部分的人對其中的道理還是一知半解，這並不奇怪，因為如果有誰想要完全懂透天主聖三的奧義，這未免過於天真和自負不凡。無論如何，借助人生的某些經驗作類比，或可幫助我們瞭解奧跡的一二，即使這樣的類比還是遠離真理不知多遠。比方以人性的愛情來說吧，愛是不同的人之間的一種共融，是一個人把自己遷移到另一個人的生命內，把被愛的對方當作自己生活存在的動機和目的。聖奧斯定說：“如果你看到愛德，就看到天主聖三”（參見聖奧斯定論天主聖三8,8,12.）。天主毫無條件、毫無保留地給予愛的是聖父；積極接受這個愛的是聖子；給予者和接受者之間的完美契合是聖神。聖奧斯定於是又說：“看，這就是天主的三位：愛者，被愛者和愛本身”（參見聖奧斯定論天主聖三8,10,14.）。
天主三位一體的三位從永恆、完美和能力來看，都是一樣的，誰也不超越誰。雖然如此，聖父還是第一位，因為他他給予，而不接受；聖子是第二位，因為他從聖父那裡接受；聖神是第三位，因為他是從聖父經由聖子而來。他們三位中的任何一位都為其他的兩位、與其他兩位、在其他兩位內而存在。他們完美地契合，彼此互動。他們雖是一體，卻彼此有別，各有自己的角色。君士坦丁堡第二屆大公會議在公元五百五十三年宣佈說：“天主只有一個，但是一切都從聖父而來，聖子耶穌基督也只有一個，但聖父藉著他而創造一切，聖神也只有一個，因為在他內一切被創造”。
對我們人類來說，天主聖三是我們生命的來源、支柱、方向和目的地。我們都是按照聖三的肖像受造的，也受召叫分享聖三的愛的生命。我們每個人，古往今來都是獨立、不會重複的個體，但我們都彼此相屬。我們每個人都極力肯定自己個人的身份、自由或特性，但沒有一個人是孤立的，也不願意自己是孤獨的。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為了感到自己是生存的，我們都需要受到他人的接納，受到他人承認我們的價值；我們需要和他人溝通來往，一同分擔和分享許多事情，甚至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這只有在彼此的相愛中才能做到。
根據教會古代的傳說，而不是來自福音的記載，耶穌曾說：“當兩個人成為一個的時候”，天國就臨在其間（Clemente d'Alessandria, Stromati,3,13）。就如在聖神的合一共融中，聖父是給予的，而聖子是接納的一樣，我們也是在學習如何給予和如何接受的這種共融過程中成長的。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第二十四節說：“主耶穌曾祈求聖父說：‘好使他們合而為一…就如我們原是一體一樣（若17,21-22）。因著這些話，主耶穌為我們開拓了一個理智無從透視的境界，在天主聖三的互相契合與天主義子們在真理及愛德內互相契合之間，暗示某種類似的地方。這個類似的地方昭示我們一項事實：在這大地上，惟有人是天主為自己所造的。因此，人類惟有忠誠地捨己為人，才能完美地實現自己’”。
大公會議這段話除了為每個人之外，也適用於社會上所有的團體，從小的組織到整個民族都適用。事實上，團體與團體之間只有在自由和尊重對方的條件下互相溝通來往，大家才能真正地成長發展。基督信仰在歷史中所要實現的，無非是使人類在最大的彼此關懷中享受最大的自由，這樣可以使人不致於生活在個人主義的孤獨中，也不生活在集體主義的壓迫下。基督信仰的這項努力特別著重在家庭上，因為家庭反映天主聖三之間的共融，也是每個人開始體會人際關係的最原始場所。
至於教會，它必須使自己成為天主聖三活生生和具體的肖像，把自己建立成為一個包含許多肢體的唯一身體，在這唯一的身體內所有的肢體信友都不斷地生活在共融中。
總而言之，天主三位一體雖然是天主的奧跡，但也是隱藏在每個人生命中最深處的秘密。
（2462字。江國雄）
*感謝梵蒂岡電台江國雄爵士提供以上講稿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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